路過雕刻廠的行人正駐足觀看石雕。那么做石雕應該選擇什么樣的石頭呢?中源不銹鋼雕塑提醒大家在做石雕的時候我們應該選擇堅實、耐腐蝕、美觀的石頭來作為石雕的材料。翟羽佳攝雕刻廠的工人在忙碌。翟羽佳攝石雕藝人安信康在車間。陳玉杰攝中新網保定電在“中國雕刻之鄉”河北省曲陽縣,超過10萬人從事石雕行業,安信康是其中最有故事的一個。
一把錘子,一根鋼釬,陪伴他走過大半輩子,他用這兩件普通的工具完成了英國倫敦奧運會部分雕塑、哈薩克斯坦政府大型銅雕工程、阿塞拜疆政府雕塑工程、英國皇家園林工程、沙特阿拉伯政府廣場工程……他的石雕作品多次獲獎,也因而被評為“國際注冊工藝美術大師”但在生活中,他就是一位普通的匠人,在石頭上雕琢著自己的夢。饑餓年代:一袋葡萄糖救了他的命曲陽石雕是國家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之一,作為漢白玉大理石雕刻的代表,其歷史可追溯到西漢,距今已經兩千多年。曲陽石雕以“造型逼真,手法圓潤細膩,紋式流暢灑脫”著稱,遠到云岡石窟、龍門石窟,近到天安門金水橋、人民英雄紀念碑,都有曲陽石雕的影子。安信康的雕刻廠位于曲陽縣城的北環路旁。
要抵達這家雕刻廠,首先要穿過一片石雕的“叢林”記者采訪時,安老爺子正在聚精會神地雕琢著石頭。他擦了一把汗,開始講述起自己坎坷的人生,但心態陽光。年,安信康出生在曲陽縣羊平鎮北養馬村,在兄弟姐妹5人中排行老大。那個年代,中國正處于“三年困難時期”。安信康印象中一直伴隨著饑餓,生產隊食堂的飯菜永遠是熬紅薯蔓、野菜湯。由于營養缺失,人們大多有身體浮腫的癥狀,有人甚至因為嚴重浮腫而死亡。“浮腫差點要了我的命。
”安信康說,在他五、六歲時,身體浮腫的厲害,頭暈眼花,走路一搖三晃由于附近沒有醫院,父親借了親戚五元錢,又借了一輛舊自行車,馱著安信康趕到二十多公里外的新樂縣承安鎮,找到一家醫院為他診治。醫生經過檢查后,為安信康開了一袋葡萄糖。回到家后,父親怕其他孩子偷吃,把葡萄糖放在了柜子頂。安信康靠著溫水沖泡的葡萄糖,慢慢恢復了健康。“一袋葡萄糖救了我的命。”安信康回憶說。由于文革,安信康小學沒畢業就到生產隊干活,砍柴、割草、種田,剛滿十歲的他幾乎每天在大量的農活中度過。
“那個時候,能吃上紅薯混合榆樹皮做的面條,就很滿足”學藝:意外結緣石雕大師上世紀七十年代,十幾歲的安信康換過很多職業。他當過農民,曾去山西干“黑包工”,為人蓋房子。曾偷偷跟木匠學習,制作家具和板車。后來,他萌生了學習雕刻的念頭。安信康說,在那個困難的時代,自己沒有別的想法,學習雕刻只是為了養家糊口。當地流傳一種說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安信康說,當時的手藝人不愿意收徒,因為那意味著有人跟自己搶飯碗,所以找一個師父教自己雕刻很難。
安信康的第一個師父是自己的姑父劉明亮他一開始跟劉明亮學的是木雕。“當時我節衣縮食省點錢,買來木頭開始學雕刻。”安信康說。通過和姑父學習雕刻,安信康逐漸對雕刻產生濃厚興趣。為了提升自己的雕刻技藝,他多次請求當地著名雕刻大師盧進橋指點,但一直未能如愿。而安信康最終能與盧大師結緣,源于一件小事。有一次,安信康和盧進橋的外甥同去山西榆次做工,當活兒做完去領工錢的時候,盧進橋的外甥不知什么原因沒來領工錢,安信康便將其工錢一并帶回,托盧進橋轉交給其外甥。
“這才算是和盧大師搭上了話兒”安信康說。安信康帶著自己做的幾個成品木雕像請求盧大師指點,沒想到盧大師看了之后感覺很驚訝,認為安信康比雕刻廠里的工人雕得都好。當安信康提出想去曲陽縣第二雕刻廠工作的要求時,作為廠長的盧進橋答應了。由于當時雕刻廠剛剛成立,安信康自己背著木料、工具來到雕刻廠上班。當時的曲陽縣第二雕刻廠建在鄰村一座廢棄的寺廟里。安信康和其他工人一起同吃同住,睡的是破廟,吃的是野菜湯。
但安信康不在乎這些,因為能直接和盧進橋大師學習雕刻技藝,對自己是難得的機會“木雕是加法,石雕是減法,錯一點都不行。”安信康說,進入雕刻廠后,就和盧進橋大師學習石雕。制作了大量的佛像、天女散花、飛天、仕女等石雕,技藝日趨完善,也得到了盧進橋大師的器重。在安信康看來,在雕刻廠工作的四年時間里,自己的雕刻技藝得以突飛猛進。廣交會擺攤挖來“第一桶金”年秋天發生的一件事,使安信康不得不辭去雕刻廠的工作。他的父親突患腦血栓,臥床不起。由于弟弟妹妹年齡尚小,供養家人的重擔就壓在了安信康身上。
僅靠工資難以養家,安信康不得不辭去工作,帶領幾個徒弟在家里創辦了一個生產木雕、石雕的雕刻廠據介紹,由于資金有限,沒有錢買大塊石料,安信康就買來一些小塊的石雕,打制一些小石獅子等。為了推銷自己的產品,他經常背著幾十公斤重的石雕到近百公里外的石家莊尋找銷路。安信康曾通過河北省的一家外貿公司參加廣州交易會。“那時候也沒有展位,我就在廣交會門口擺個地攤,把自己帶的幾件石雕擺上去。”讓安信康沒想到的是,一下子簽訂了八對石獅子的訂單,貨款一共元。當時,蓋幾件瓦房也不超不過元。
這是安信康創辦雕刻廠之后挖到的“第一桶金”然而讓人驚訝的是,交工之后,外貿公司匯來的貨款卻是元。安信康意識到:這一定是外貿公司匯錯了。親戚朋友都勸安信康將錢取出,一旦人家發現匯錯了款找上門來,就拿石雕產品頂多匯的款項。而安信康卻沒有那樣做,一直沒有動用那筆貨款。直到有天外貿公司工作人員找到安信康,他將多匯的錢交還給外貿公司。
有一年春節,外貿公司再次將貨款匯錯,這次安信康直接坐著火車趕到石家莊,向外貿公司說明情況,外貿公司的領導非常感動,和安信康的雕刻廠建立了永久的合作關系“當時私營企業,和公家單位掛上鉤很難啊。”安信康說。那時的安信康,正在經歷創業之初的艱辛。據回憶,有一次他去外地談業務,業務沒談成,買了返程的火車票后,身上只剩7塊錢。回來的時候,火車晚點7、8個小時,安信康足足坐了一天的火車,卻沒錢買飯吃。餓了一天的他,花5塊錢取出存在火車站的自行車,2塊錢買了碗最廉價的面條,但胃疼得要命,只喝了幾口湯。
夢想創辦民間石雕博物館根據當地官方提供資料,曲陽縣目前擁有各類雕刻企業多家,從業人員10萬余人,年銷售收入超過40億元人民幣,雕刻產品出口100多個國家和地區由于踏實守信,安信康的雕刻廠越做越大,本人也被任命為曲陽縣雕刻學校的副校長。年,他創辦了曲陽安信石材雕刻有限公司,并擁有進出口權。年,他又創辦了河北藝美園藝工程裝飾有限公司曲陽分公司。河北師范大學、河北聯合大學、華北電力大學還將他的雕刻廠作為雕塑實習基地。如今,安信康雕刻廠生產的產品遠銷海外。他多次參與國外大型雕塑工程,沙特阿拉伯王子親自與他會面,洽談沙特政府廣場工程。
對于當地石雕產業的繁榮,安信康感到欣慰的同時,也有一絲憂慮他認為,很多石雕工廠都是用金錢來衡量石雕的價值,用石雕來換取金錢,一些石雕中的珍品大多遠銷海外。“為子孫留下財產,不如留下文化遺產。只有文化和藝術,才值得永久珍藏。”安信康說。安信康有一雙兒女,都在靠自己能力發展。兒子安剛偉在石家莊創辦了一家投資公司,女兒安敬在石家莊市消防部門工作。提起自己的父親,安敬話語中充滿感激和敬佩。她認為,父親雕刻作品的藝術性是金錢買不到的。安敬說,家族祖孫三輩都屬猴,和猴有著不解之緣。
父親曾創作了一個石雕作品《猴山》,在拍賣會上拍出天價,父親卻有賣,因為這件作品有著特殊的意義安剛偉則認為,父親沒受過正規的學校教育,但自學了很多東西,對自己影響很大。安信康一直有一個夢,那就是創辦一家石雕博物館,珍藏一些石雕大師的作品,讓年輕人感受石雕的魅力,為后人把文化留住。。